我原來雜志社的老領導——羅爾,最近遇上了大麻煩。
9月7日,羅爾5歲多的愛女羅一笑,被檢查出白血病,住進了深圳市兒童醫院。
雪上加霜的是,因為效益不好,雜志社面臨重組,已經連續4個月沒發工資(今年年初就只發4000元基本工資)。嫂子——文芳,一直在家相夫教子,沒有收入來源。
他是一個老父臥床的兒子,也是一個女兒剛剛住進重癥室的父親,同時肩負著一個正在上大學的兒子。人到中年,四面碰壁,羅爾對家里每一個人都抱著沉痛的虧欠心情。
作為兒子,他說:
因為手頭拮據,我不再是一個隨便的男人,從前順風順水的時候,我回湖南老家探望父母,要么開車,要么坐高鐵,講究排場和舒適。今年,父親臥病在床,我需要常;丶,我沒開車,也沒坐高鐵,坐的是普通旅客列車,還不是臥鋪,我就像當年出門流浪一樣,坐在火車硬座上搖頭晃腦打瞌睡。
我爸看似老糊涂了,其實心里明鏡似的,他知道兒子這兩年過得不如意,只怕多花了兒子的錢,誓死不去醫院治療,默默地躺在床上等死。我說好了中秋節回家去看他,也因為女兒生病而不得不爽約,退掉了火車票。我爸中秋節沒有等到我,嘴里不停地嘀咕:“他說好了回來為什么不回來呢?”我想打電話給老爸撒個謊也不行,因為,我爸聽不見。
作為父親,他說:
笑笑的衣服,主要是陳嘉琳穿過的舊衣服。陳嘉琳是我們住在福華新村時的鄰家女孩,比笑笑大兩歲,她穿不下的衣服,笑笑正好接著穿。兩年前,我們搬離福華新村后,文芳仍然不時帶笑笑回去玩,每次都要帶回來一大包陳嘉琳的舊衣服。女兒總穿舊衣服,讓我多少有點不好意思。笑笑卻一點也不在意,從一歲多到五歲多,一直不在意,而且,每件“新”衣服她都很喜歡,尤其喜歡裙子,穿起來總要旋轉幾圈,讓裙子飄起來,問我好不好看。
我還虧欠在哈爾濱上大學的兒子,我馬馬虎虎湊齊了他的學費,卻賴掉了他第一個月生活費,讓他自己用積攢的零用錢搞掂,而且,我第一次沒給他買去哈爾濱的機票,而讓他先坐火車去廣州,再轉乘廣州直達哈爾濱的火車,更可笑的是,我是為了省錢才讓兒子坐火車,卻還說得很動聽,兒子,從最南至最北,四十個小時橫穿中國的旅行,一定很奇妙。把他忽悠得以為老爸真的為了這份奇妙才讓他坐火車的。送兒子去火車站的路上,我一路上照例叨叨叨,說一些人生大道理,但我越說越心虛,按我的理論,我活得如此失敗,我怎么還好意思把它灌輸給兒子?
曾經,一笑想要養一只狗狗,他給一笑買了一只烏龜,在一篇名為《誰放得下心中的狗》的文章中,羅爾不無歉疚的寫道:
前天晚上,給一笑講的故事是《我想要一條小狗》,我想起笑笑未了的心愿,就許諾說:“笑寶,等你病好了,爸爸給你買一條小狗。”笑笑不是光芒四射的神童,她沒有唱歌跳舞的天賦,十位數以內的加減法也算得磕磕巴巴,也懶得背《三字經》和唐詩,卻時有驚人之語,這一次,她說:“爸爸,我有了丞相,就不要小狗了。我怕有了小狗,我就對丞相不好了。”
作為丈夫,他說:
我是一個典型的窮酸文人。沒什么錢,還因為沒什么錢常常被老婆吼(文芳同學你不要不認賬,我沒有錢可能不是你吼我的主要原因,但如果我很有錢很有錢,你吼的聲音應該會低一些吧)。近一年來,因為工作崗位的調整,我只能拿到基本工資,已失去養家糊口的基本能力。
作為一名基督徒,他卻寫了一篇名為《耶穌,別讓我做你的敵人》的文章,在媒體圈刷屏了,天地以萬物為芻狗,每個字都洋溢著無限的悲涼與無奈:
今年,我父親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,一度臥床不起,母親年紀老邁,已無力照顧父親,家里的事兒,全靠我弟和弟媳操持。我心里盤算,中秋節回湖南,請十一天假,連上國慶假期,可以在家服侍父親二十多天,也緩解一下我弟和我弟媳的壓力。我8月21號就在網上訂好了9月14號回家的車票,也請好了假,準備好了回家過中秋的月餅。9月8日,笑笑住進兒童醫院、醫生說可能是白血病的時候,我為女兒心焦,也為可能回不了家陪父親而羞愧,心中禱告:主耶穌啊,別讓我不能回家盡孝!
我等啊等,越等心里越涼,等到12號,醫生明確告訴我,羅一笑的白血病已成定局,沒有翻轉的可能了,我不得不退掉了火車票。早就盼我回家的母親很失望,我還不敢跟她說明原因,只含糊說工作太忙,實在抽不出身來,母親的一聲嘆息,讓我揪心地疼,主耶穌,我只是想回家盡孝而已,你,為什么不答應我!
《圣經》中有一個虔誠的信徒叫約伯,他有七兒三女,萬貫家財,魔鬼和上帝打賭,賭約伯歷盡劫難后還信不信上帝,就滅盡他的兒女,毀掉他的家產,還讓他自己重病纏身。約伯依然堅信不疑,于是,上帝很高興,又讓他生了七兒三女,還讓他加倍地發財。這個故事激勵了無數信徒,卻一直讓我心里發涼,上帝為什么允許魔鬼這么干?被魔鬼滅掉的兒女,不是用草喂養大的牛羊,那是用慈父之愛一天天撫養大的,上帝,你就算還約伯一百個兒女,也補償不了父親失喪一個孩子的傷痛!
《圣經》里還說,因為亞當和夏娃不聽上帝的話,偷吃了伊甸園的蘋果,其子子孫孫就從此有了罪。主耶穌,我不信我的女兒有罪,她還在她媽肚子里的時候,就去教堂接受你愛的洗禮,她像你一樣,心里滿滿的全是愛。十多天以前,我用沾鼠膠沾住了一只小老鼠,笑笑求我說:“爸爸,小老鼠好可憐哦,你不要殺死它,讓我養著它吧,我要讓它做我的寵物。”我騙她說:“不行,小老鼠的媽媽要來接它回家的。”才把她蒙過了。主耶穌,這么有愛心的孩子,你怎么就能忍心看著她受折磨!
我不要做約伯,我不要上帝賠我一個新女兒,我就要羅一笑,一根頭發也不少的羅一笑!
昨天上午,我還安慰我弟,兄弟我們一起加油,挺住,還說,等笑笑的病情結論出來后,無論好消息壞消息,我都要寫一篇文章,標題叫《從今天開始,做一個快樂老爸》,可是,當白血病真的冷笑著來臨,我做不到,我一個快樂的字也寫不出來!
耶穌,你要是不讓我女兒活蹦亂跳地回到家中,你要是讓我父親未能體會到我的孝心,就悲涼地離世,我,就不信你了,必將做你永遠的敵人,你別用地獄嚇我,我不怕!
她還是一個5歲的孩子,名字叫羅一笑,一笑傾人城,親情、友情、愛情,普通人漫長人生的種種情味,她才剛剛開始品嘗。
與所有父母一樣,羅爾早早就已經開始為女兒叛逆青春期的到來,做好心理準備:
笑笑還沒生病的時候,我和文芳也很幸福,也常常手拉手逛公園,常常碰到小男生和小女生粘粘乎乎。我問過文芳好幾次,“要是有一天,笑笑上初中了,你突然在公園里碰到她和男生手拉手,怎么辦?”文芳的好幾次回答都和廣大母親一樣無趣,大意為:“她敢,我打死她!”
我好像沒表態,因為我太粗糙,這種事兒我一定見不到。
今年正月,我們一家和波哥夫妻倆出游潮汕,在潮州湘子橋頭,我對著幾塊宋朝的石頭發呆,作沉思狀讓波哥給我拍照。晚上回到賓館后,波哥把白天拍的照片發給我,我才發現出狀況了。照片背景顯示,在我撫摸石頭發思古幽情的時候,一個不知道哪里冒出來的五六歲小男孩,盯上了我的女兒,前后不過幾分鐘,他就得手了,奪去了笑笑的初吻。
在我眼皮底下發生的事兒,我居然一無所知,我只能呵呵一笑。
如今,笑笑飽受白血病的摧殘,化療可能出現的副作用,咳嗽、高燒、脫發、抑郁、靜脈炎等等,她幾乎全攤上了。笑笑是笑著進醫院的,那時候,她什么癥狀都沒有,只有一個看不見摸不著的血小板偏低,如今,她躺在床上坐都坐不起來,想對我笑一笑都沒有力氣。我在她的床頭發出了最絕望的禱告:主啊,請讓我去死吧,我什么都不要,只要我的女兒健康快樂!
穿過蓮花山公園,我問過文芳的問題,一次又一次地出現:“要是有一天,笑笑上初中了,你突然在公園里碰到她和男生手拉手,怎么辦?”但我沒敢再問文芳。
南方的冬天,總是乍雨乍晴,爛漫的紫荊花滿城滿巷,空氣濕潤而甜蜜,宛如一笑傾城的笑顏。賜福如雨下,即使是冬天,也應該讓剛剛開放的花朵,得到充沛的雨水和陽光。
起初問羅爾,經濟上有沒有困難,錚錚漢子硬是挺著腰板撐著說:沒有困難,羅一笑買了少兒醫保。第一次結賬的時候就狠狠給了羅爾一巴掌,一大半費用少兒醫保走不了。
羅一笑的治療費用,主要靠羅爾在公眾號上寫文章,認識或者不認識的熱心粉絲打賞。
福無雙至,禍不單行。羅一笑經過77天的治療,眼看著病情一步步得到控制,卻在這個時候被感染了,持續高燒,心跳接近200。11月20日,病情加重,感染蔓延至肺部;21凌晨兩點多,進了重癥監護室。
面對每天少則一萬出頭,多則三萬有余的費用,一向大條的羅爾也亂了方寸。
有人建議羅爾找“騰訊公益”等公益平臺求助,羅爾很無奈地和我商量說:好歹我還有個車(十年前十二萬元買的別克,早已停產,幾無價值,可以報廢了——筆者注),比我困難的人多了去,我不想占用太多社會公共資源。
我找到小銅人公司,問羅爾這樣的情況,我們能不能伸出援手?大概的想法有三:
其一,我們通過“P2P觀察”公眾號轉發一篇羅爾微信上的文章,鼓勵用戶轉發,大家每轉發一次,小銅人公司向羅爾定向捐贈1元(保底捐贈兩萬元,上限五十萬元,截止11月30日零時);
其二,本文開通打賞功能,所有打賞全部定向捐贈羅爾,用以解決羅一笑的白血病治療;
其三,本次捐贈款項,?顚S,若有結余,委托羅爾定向捐贈家庭困難的白血病兒童。